工作中,他是国税局一名精通业务的税官;
生活中,他是一名多次获得奖项的摄影爱好者;
然而,他却一头扎进沂蒙山区,把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和精力放在了150名孤儿身上,并且一做就是近十年。究竟是为什么呢?
大爱无言 2011年1月22日,王守卫(右二)到蒙山脚下看望孤儿孙大山(右一),并为孙大山辅导寒假作业。
1采访
采访王守卫,颇费了些周折。
第一次是在他家里。偌大的客厅里一组沙发和两个书桌,书桌上两台电脑,仅此而已。没有温馨的家的感觉,倒像是一个简单的工作室。
采访开始,王守卫没有滔滔不绝地讲他救助孤儿的事,而是非常腼腆地说自己那点事微不足道,不值得宣传。我问王守卫:“那些孤儿怎么就成了孤儿?”王守卫打开了话匣子:孤儿的状况如何,身边好多人都参与了救助等等,一个个感人的故事像肥皂泡一样冒了出来。但是,说了半天,这些事全都与他无关。我试着和王守卫谈家庭、谈社会,他说的有板有眼,见地深刻。“其实,大家都有爱心,只是被工作和生活的压力挤到一边去了。”王守卫说一个朋友看了关于孤儿的图片和视频后,感慨万千:“孤儿之所以成为孤儿,都是家长惹的祸。作为家长不注意家庭和睦,不好好活着,一不留神就让自己的孩子成了世上最悲惨的孤儿。所以,人活着就是一份责任,就是一种爱。怀着一颗感恩的心,负责任地爱孩子、爱家人、爱朋友、爱生活、爱社会……这么一想,都轻松、都快乐……”说起这些,我发现王守卫两眼放光,真切的眼神里充满了爱。也许这就是他坚持十年献爱心的动力所在。
不知不觉,一个下午过去,临走的时候,王守卫给了我一些资料,算是对我采访的一个交代。
2背景
做记者这么多年,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难采访的“怪人”,我只能好好研究他给我的一些资料了。
原来王守卫是个摄影发烧友,2002年,临沂市罗庄区国税局响应市妇联号召,积极实施“春蕾计划”,36名国税干部与贫困学生结成对子,王守卫也是其中的一员。当他把拍回来的图片给大家看时,所有人都被震惊和感动,争着要去献爱心。后来王守卫专门走访调查和拍摄那些孤儿,然后利用影像向周围的人进行宣传。
有一天,王守卫突发灵感:完全可以建立一个救助孤儿的网站,再也不用洗照片给救助者看!就这样,中国第一个专门救助孤儿的《天使计划》网站诞生了。网站建成后身边很多朋友把《天使计划》收藏链接,南京的朋友看到网站上的信息专门赶来看望孤儿徐建胜,广东佛山的朋友利用到青岛出差的机会,转道沂南县看望孤儿刘洋,这些都让王守卫增加了救助孤儿的信心和力量。但是扩大了救助平台,也增加了工作量。白天王守卫正常上班,晚上还要处理一大堆的事务,常常工作到夜里一两点钟。
半年后,王守卫在出差的途中,路过一个孤儿的村庄,忍不住过去看看,那是苍山县车辋镇甘霖村的李文昀。李文昀曾经是山东省十佳春蕾女童、全国百名春蕾女童获得者,她在奶奶患癌症的情况下,坚持采中药、在院子里种植中药为奶奶治病,奶奶奇迹般活了下来,祖孙俩相依为命。就在那样艰苦的情况下,李文昀还常年照顾村里的一名孤寡老人,并用自己攒下的五元钱给老人买了副老花镜……王守卫心想,这么感人的故事用图片和文字相结合的形式进行宣传,缺少现场感,缺乏震撼力,要是用DV拍下来绝对能感动更多人。于是,他开始借用朋友的摄像机来拍摄孤儿视频。当王守卫把拍摄的孤儿孙大山的视频放给妻子看时,妻子感动得泪流满面,还把结婚时的细花被子拿给大山的姐姐。临沂民间有被子“备子”的说法,是不能送人的。妻子说:“那么冷的天,大山的姐姐就盖了一床薄被子,顾不了那么多了。”后来,王守卫从并不富裕的家用中挤出钱,购买了一台摄像机。此后,他又走回关注孤儿的道路。
近10年来,王守卫花了自家很多钱,跑了很多的路,拍摄了大量的图片和视频素材,为沂蒙山区的孤儿奉献了无私的爱。同时,他还充分利用网络进行广泛救助,先后联系了深圳、上海、杭州、烟台的网友走访救助沂蒙山区的孤儿。联系北斗星车友会,组织了大型车队到沂蒙山区腹地实施救助活动。请来了北京高校的教授、大学生到沂蒙山区开展扶贫支教送温暖活动,为沂蒙山区的孤儿倾注了大量的心血。
3对话
通过资料我了解了王守卫救助孤儿的过程,为了一个善举,十年磨一剑,已经相当感人了,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。于是春节前,我又约王守卫到新闻大厦办公室进行了访谈。这一次我单刀直入了:
记者:听说你在采访时被误解过、被拒绝、被嘲笑过,甚至被谩骂过、被调查过,为什么这些都没有阻止你的脚步。
王守卫:做什么事都会遇到困难和挫折。说实在的,遇到这些自己也困惑过、也彷徨过,也苦闷过,只要端正心态,正确理解就够了,过去了就过去了。人总不能怕咬着舌头就不吃饭,怕出车祸就不出门。人间正道是沧桑。
记者:你的摄影得到过很多奖项,现在又爱上了DV,拍摄的纪录片也相当感人,你是不是想利用这些去获奖、赚钱?
王守卫:做梦都想呀。我也梦想获个大奖,奖励几百万、几千万,然后去做更多的慈善事业。如果真有那一天,我也会把全部的奖金都用在那些孤儿身上。走上慈善这条路,就别想在这方面赚一分钱。否则就是打着慈善的幌子,捞取不义之财。
记者:既然投入那么多也没有相当的经济回报,那倒不如把投入的钱直接给孤儿算了,何必费神劳力地拍呀、剪呀的,费那个劲?
王守卫:如果我直接为孤儿花掉了十万元,那就不会有更多的人为了孤儿花几十万元。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,通过我采集的图像传播爱的理念,影像带动更多人献爱心。
记者:你为了救助孤儿还去看社会学、人类学的书,为什么?
王守卫:我拍摄的那些影像资料不仅有传播信息的价值,还有社会价值、历史价值和人文价值。通过救助孤儿我和我周围的朋友也发现新的人生价值,那就是要好好活着。好好地生活就是要有责任心、有爱心、有包容的心和感恩的心,就是要努力工作、关心孩子、注意安全、身心健康。平安、健康、轻松、快乐,比拥有什么都好。
记者:临沂市罗庄区国税局的刘存国副局长说,你在九十年代就是国税系统学习的典型,工作很突出,而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个分局的副局长,你怎么想?
王守卫:我也想当一个大官,那样可以做更多、更大的事。人往往是苦苦追求的,一生都追求不到。但是,只要扎扎实实、默默无闻地去做一件事,也许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。
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又过去了,这一次我们谈得很投机,结束时我要求王守卫再去看望孤儿的时候一定叫上我。
4现场
春节临近,王守卫突然告诉我要去看望一个孤儿,我停下手头的工作,和他一起赶往平邑县柏林镇东武安村孙大山的家。
坐在车上,我脑海里在过电影,那是王守卫拍的孤儿孙大山的纪录片。片中,孙大山和爷爷奶奶生活非常困苦,80岁的奶奶卧床不起,82岁的爷爷炖了一锅外面拣来的白菜叶加花生渣。我的眼里也溢满了泪水,恨不得一下子就来到大山家。
两间低矮的小房子,没有院墙,和周围高大的四合院平房相比,简直就是两间放杂物的棚子,这就是大山的家!屋内正对门靠墙摆放着一张古董桌子,也许是奶奶当年的嫁妆,东西靠墙各有一张床,东床边一张桌上有一台12英寸的电视机,这是家中惟一值钱的物件。
大山爷爷感冒在村卫生室打针,听说王守卫来了,拔掉针管一溜小跑着回来了。大山跟在爷爷身后,一边跑一边埋怨爷爷没打完就拔针。爷爷紧紧握着王守卫的手,悄悄告诉他大山现在不听话了,放学回家只顾着看电视。王守卫怜爱地抚摸着大山的头,问他学习生活近况,拿出作业给他做辅导。
王守卫把家里的情况一一问了个遍。最后爷爷说,这房子夏天漏雨,冬天漏风,房子北墙裂了很长的缝,不翻盖就没法住了。爷爷说,八十多岁的人了,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,临终之前一定给大山留下两间能住的房子。没想到王守卫当场表态,算他一份,过年开春一定把房子盖起来。
我不知道王守卫帮大山家盖好房子后还要做什么,但我相信,他会有更多的事要做,并且会不断地做下去。